第七十章 弹劾-《和珅是个妻管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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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也还真如冯霜止料想的一样。

    现如今,福康安那边还住在春和园里,陈喜佳在后院里听说了这消息之后当真是忐忑不安,还一叠声地问那来给她说消息的小八子——小八子是当初福康安在宫里时候,皇帝赐给福康安的小太监,跟着福康安多年了。

    方才福康安下朝,便让他将这事儿告知夫人,只说要她知道便好,不要乱动。

    当时小八子就苦了脸,可是主子的话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来。

    他知道这一趟差事不轻松,总觉得夫人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这一下算是见识到了。

    在听了陈宏谋被弹劾的消息之后,陈喜佳是立刻就坐不住了,一下从锦凳上做起来,“你说我祖父被王杰和钱沣弹劾?

    !”

    小八子心里叫苦,早已经料到会发生现在这样的情况,这个时候也只能战战兢兢、支支吾吾地答一句:“是。”

    陈喜佳差点没站稳,还是她身边的丫鬟扶了一把,才勉强没有摔倒。

    “我……我要去见爷……”

    小八子想到福康安的话,便知道现在福康安绝不想看到陈喜佳,谁喜欢个惹事儿的老丈人啊?

    以前没出事,那是众人都给兜着,如今是陈宏谋自己得罪了人,惹到了那犟驴和刺儿头,王杰岂是那么好惹的?

    现在主子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来不及,哪里顾得上一个陈宏谋?

    想着,小八子就连忙去阻拦:“夫人,爷说了不——”

    陈喜佳本来已经抬步往前走,没有想到这狗奴才竟然拦在自己的面前,现在事情紧急,钦差指不定明日便要动身,她必须去找福康安将这件事说清楚,为自己的祖父求求情,至少还是福康安的老丈人,怎么也该帮衬着的。

    她想的倒是极好的,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是福康安平日里与江南官场的牵扯便深,如今陈宏谋一查还不知道要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串一串接葫芦一样扯出来多少,当务之急是将自己与那边的关系撇清楚,先自保,才能保别人。

    这一次是事发突然,福康安此前根本没接到消息,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谁也不想见,陈喜佳去不是搅事儿吗?

    所以即便是知道夫人很可能因此记恨自己,惦记着爷那边的吩咐,小八子还是出言阻止了。

    可怜的是,他这一句话没有说完,便换来了陈喜佳的一巴掌。

    现在陈喜佳是急火攻心,她祖父的事情比天大,若是陈宏谋真的倒了,她便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在这傅恒府便是无法立足了。

    所以看着小八子拦在自己的面前,陈喜佳是怒不可遏,只觉得这奴才胆子太大,性子太刁,哪里管得他是谁谁谁的人,一巴掌便落了过去;“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

    奴才没有奴才的样子,远远地给我滚开了,主子们的事儿也是你能插嘴的?

    !”

    她下手很毒,只因为现在是怒极攻心,早已经失了分寸和轻重,只打得小八子半边脸肿了起来,嘴角也流出鲜血来。

    好歹小八子也是在福康安身边伺候那么久了,宫里出来的奴才知道的事儿也多,平日里福康安都拿他当心腹用,如今不过是通禀一件事,竟然被女主子这样出手责罚,小八子不大服气,面上瞧着倒还恭顺,退到了一边不言语,心里冷笑不停。

    现在谁敢去触福三爷的眉头,都只有死路一条,夫人本不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爷敬着她不过是因为两人是夫妻,规矩和面子还是要给的,可爷的真心不曾有半分在她身上。

    就这样的一个女人,若是夹着尾巴做人还好,偏生不懂得避嫌,又跟那王杰勾勾搭搭,爷心底早生了嫌隙。

    现在爷摆明了不会帮着陈宏谋,至少现在腾不出手来,夫人偏要进去搅和——好歹小八子是福康安心腹吧,她说打就打,当真不懂规矩。

    也难怪,江南门户出来的,不在天子脚下混,眼皮子总是浅了几分。

    主子身边最亲近的奴才,一向是被女主子们敬着的,拿冯霜止与和砷来说,中间插着的刘全儿,乃是和砷家奴,跟了和砷那么多年,有了女主人冯霜止之后,也不曾亏待了他,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问计于刘全儿,将府外的事情都划给了刘全儿,刘全儿回以女主子的也是尊重,这样一个府里才安宁得起来。

    陈喜佳却是明显不懂这个道理的。

    刘全儿是家奴,其实还不如小八子。

    小八子怎么说也是宫里出来的,虽不说什么高人一等,可是毕竟挂着宫里出来的名头,说责罚也都要福康安开口,整个傅恒府能处置小八子的只有一个福康安,便是傅恒都没这个资格,毕竟小八子挂着宫里的名,除了他主子之外只有宫里的人能责罚他。

    如今陈喜佳二话不说便直接赏了他一巴掌,小八子这心里却是恨了起来,也懒得管陈喜佳是不是自己作死,看她风风火火朝着福康安书房去了,才对着她背影“呸”了一声。

    “凭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要脸的臭1婊子!”

    小八子想的是半分也不错的。

    陈喜佳想也没想便推开了福康安书房的门,却不想福康安正在跟自己的谋士说从江南将一些人保住的问题:“郑红渠在——”

    话音忽然顿住,福康安那冰寒的目光便落到了陈喜佳的身上,口气生硬:“你咋恩么来了?”

    陈喜佳一推开门,才想起自己忘记了敲门,瞧见了屋里坐着的几名谋士,只是避闪已经来不及了,她一时忘记了说话。

    只是谋士们毕竟是聪明的,便朝着福康安一行礼,纷纷出了书房,只留下陈喜佳与福康安。

    福康安知道自己火气重,强压了口气,又问了一遍:“我正在商议要紧事,你来干什么?”

    不是让小八子告诉她怎么做了吗?

    小八子又哪里去了?

    福康安端了桌案上一杯清火茶,喝了一口,压压火,看向了陈喜佳。

    陈喜佳走进来,便道:“妾身听说了妾身祖父的事情,那王杰与钱沣弹劾妾身祖父……我祖父向来清廉,绝不会做那等的事情的,定然是那王杰公报私仇,与钱沣沆瀣一气,要置我祖父于死地!爷,您出手救救他,您在京中和江南都有那么广的人脉,定然是有办法的——”

    她声音到后面已经是因为恐惧而颤抖了起来,甚至已经有些尖利。

    自昨日钱沣、王杰二人弹劾了陈宏谋之后,福康安就一直在忙碌着将江南那边的事情撇清楚,昨夜便没睡上多久,现在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疼得厉害,陈喜佳这尖声一喊,便似乎要让他整个脑子炸裂了一般,福康安忽然抬高了声音,便喊她闭嘴:“事情还没出呢,便哭哭啼啼,不知道的以为你祖父已经死了!他干不干净自己清楚,清者自清,你若是觉得他清廉,任由王杰那三人如何查,他也不会有事,你还来求我干什么?

    !”

    忽然之间发怒的福康安显然是将陈喜佳吓住了,她发了一下抖,脸色惨白,泪珠子一下连成串落下来,“爷,你这是要不管我祖父了吗?”

    自顾不暇的时候,哪里还有工夫去救别人?

    福康安冷笑了一声,“你嫁进了富察氏,便已经不是陈家的人了,我在江南的棋子还没拔干净,你不关心着我,却忧心着你祖父,好不厉害。”

    这声音是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更让陈喜佳心冷。

    陈喜佳也不算是什么蠢笨人,现在一听福康安这样说,便知道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错,她想要解释,可是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吐出一句:“妾身只是太担心了……”

    太担心?

    福康安嗤笑,却有些心力交瘁,还盘算着觉得事情不简单,也不怎么想看到陈喜佳,便道:“你走吧。”

    “妾身——”

    她还试图用自己苍白的语言来辩驳几分,不料福康安那握在掌中的茶碗便直接向着她摔了过来,擦着她脸颊便过去了,福康安冷冷地一个字:“滚。”

    她觉得自己被伤了心了,尽心侍奉着福康安,如今竟然连她为她祖父求情都不肯答应,这样对待自己,她果然是错了,想要一段良缘,却不想是把自己圈了进去!

    转身便抛开,陈喜佳哭得伤心极了,一路跌跌撞撞,又想到了昔年与王杰相处的点点滴滴来,一对比福康安,却觉得处处都是好的,她为什么那么傻,那么傻啊!

    陈喜佳跌坐在地,爬不起来了。

    小八子刚刚准备着回书房去,远远瞧见这一幕,哼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转身绕了远路,这才避开了陈喜佳,从另一边去了福康安的书房。

    还没进门,便已经看到了门边那碎裂的茶盏,几名谋士在外面等着,小八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肯定是爷发火了。

    他叩了叩门框,便恭敬道:“爷,奴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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