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五-《孤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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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能赌那——

    第三人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来了。

    那啪嗒啪嗒的步伐是靴子浸了鲜血而后踩出来的声音。

    最先出现的,是一张衣角,一幅袖子。

    然后是垂在腰侧的白玉长箫,与箫上迎风飞扬的黑色穗子。

    再然后,就是与黑色穗子一起猎猎飞扬的长发,和长发下那张艳丽妖冶的面孔。

    傅听欢终是赶上了这一致命的时刻!

    薛庄内对峙的两人都因为傅听欢的来到而稍有走神,因为站位的关系,萧见深回头的幅度更大一些,也正是这个时候,他听见身前的傅清秋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何必要来。”

    在场只有三个人,这话只可能是对傅听欢说的。

    而傅听欢既然参与了释天教之事,那么有没有可能再参与粮草之事?

    如果傅听欢再参与粮草之事……

    正是这一个闪神,萧见深始终压制着傅清秋的气机出现了一丝疏漏。

    这正是傅清秋所百般等待的一个机会!

    他的声音放落,萧见深的控制便出现了裂缝,他在裂缝中轻轻一腾挪,已来到了傅听欢的身旁。

    但正如萧见深的注意力被傅听欢所牵引,傅听欢此刻的注意力也全在萧见深身上。

    阔别数日,两人终于再次见面。

    傅听欢本一腔热情兴冲冲地赶来,却在见到萧见深的第一时刻就发现了不对劲。

    是对方的神态与目光。

    对方的神态中没有一点见到他的热情,对方的目光中也没有一点因为他而生的亲切。

    那样的神态是疑惑中蕴藏着冷漠的,那样的目光是冷静里带着防备的。

    那绝不是一个见到情人、爱人、甚至知交好友会有的神态!

    因此傅听欢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这一愣之间,傅清秋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傅清秋的手掌同时抬起,轻轻按在了傅听欢的肩头。

    这一动作并不剧烈,看上去就如同父亲与儿子亲近,拍了儿子的肩膀一下。

    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

    在这一掌拍在傅听欢肩头上的时候,绵柔的掌劲已前仆后继地涌入傅听欢体内,在涌入傅听欢体内的第一时刻,这些掌劲已如蛛网一样控制住傅听欢本身的内劲,叫傅听欢一时半会,被钉在原地,不能言也不能动。

    此时傅清秋急喝了一声:“粮草之事已安排妥当,走!——”

    那最后一个‘你’字未落,傅清秋已拔地而起,如那飞矢急虹掠过天空,朝远处逃逸,不过一瞬,已经投入远方山林,鸿飞冥冥。

    从傅听欢来了之后,傅清秋只说了两句话。

    每一句话,傅听欢都没有反驳。

    若傅清秋说的是假话,傅听欢不会承认;若傅清秋说的是真话,傅听欢不屑否认。

    于是萧见深只看了傅听欢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追傅清秋去了。

    一共三个人的薛庄转眼就只剩下了傅听欢。

    傅听欢在两人都离去的数个呼吸之后,终于化解了傅清秋打入体中的内劲。

    一丝鲜血溢出他的唇角,紊乱内劲冲击经脉的疼痛连着心脏鼓噪的难受,竟叫他踉跄了一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紧腰侧那曾经断裂又被他悄悄粘合好的白玉箫。

    他并非蠢人,此时当然或多或少地发现了萧见深与他还有误会。

    误会并不真正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他冥冥中终于有了一念。

    这一念叫他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自释天教一路以来,他反复追逐萧见深却最终至于这样结果的唯一理由。

    他与萧见深在一起。

    可萧见深并不信任他。

    萧见深从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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