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打破陈规-《长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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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何人?”

    为首的学子看了眼戴着冪篱的李绥先是一愣,随即狐疑出声。

    然而李绥并未搭理,而是直接走到那男孩儿面前:“你怎么样?”

    见面前人纹丝不动,只是双手攥拳静默地杵在那,明明稚嫩的脸上却是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内敛沉稳,李绥掏出手帕替小男孩擦了擦沾染了墨汁的脸,俨然忽略了一旁的众人。

    “这里是州学,如今连一个女子也可入内了?这门外的守卫是越发不像话了。”

    听到那为首的学子出声讽刺,李绥抬手止住要怒骂的念奴,含笑不紧不慢地勉强擦干净小男孩儿的脸,隐隐中却觉得面前这张脸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我兴朝向来开放,男女皆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怎么我就不能进了?”

    李绥说话间明明是笑着的,但冪篱后的眸底早已没有一丝笑意。

    “更何况,你们在座的,难倒不都是女子所生?如今却大言不惭,恶语讥讽,可见这礼仪教化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

    就在那为首的学子被反口骂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时,一个老气横秋地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放肆,何人在这般圣贤之地辱骂学子,大放厥词,简直是目无法纪,有辱斯文。”

    随声看去,便见一老者走来,在场学子见了连忙转身俯首行礼道了一声“教授”,反倒是那为首的学子一副高高在上,幸灾乐祸地看了李绥一眼,多了几分挑衅。

    “你是何人,如何入得我州学学府?还敢如此言辞放肆!”

    看着面前疾言令色的老者,李绥唇边轻启,尚未开口,便见身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小男孩儿竟然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行下一礼,此刻虽身着被墨汁所染的污浊布衣,但举止之间却颇有礼数,俨然比之这庭上堂前之人更像是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

    “教授,这位阿姐是为帮我而来的,还请教授莫要责怪,若要罚,罚我便是。”

    听到此话,那教授冷哼一声,目光凌厉地看向男孩恶毒道:“我一早就与长史说过,你这样卑贱的人留不得,果然日日惹事生非,此刻你又有何资格在此替人说情?”

    “你就是此处的教授?”

    听到李绥的问询,老者高高在上地扬着头道:“正是,你又是谁?”

    李绥闻言冷笑一声,语中平静,讥讽之意却如刀剑朝来人还去。

    “若教授学高身正,我自会报姓名,可如今看你作派,只怕是不配知晓我的名号。”

    听到李绥的话,那教授气得怒指着道:“你,你——”

    “当今陛下立国曾言堪乱以武,守成以文,教化子民,才能安邦定国,如今大兴州郡县学,为的便是为天下揽尽人才,培育君子。”

    说到此,李绥转而看向身旁的小男孩道:“更何况,孔子曾言有教无类,孔门七十二贤中,也不乏士农工商,形色各人,孔子的得意弟子子夏家贫,衣若县鹑。人曰:“子何不仕?”其曰“诸侯之骄我者,吾不为臣;大夫之骄我者,吾不复见。柳下惠与后门者同衣,而不见疑,非一日之闻也。争利如蚤甲,而丧其掌。”

    “可见这世间人品学问与锦衣华服本就无什么关系,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教习儒学,尊崇孔子,那么孔子都能对子夏这般的寒微弟子一视同仁,视其为得意门生,你们又有何脸面在此高谈阔论,讥讽寒门,讥讽女子?”

    李绥的话语如沉石落水,砸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听得此话,便是那教授一时之间也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独独那小男孩儿此刻怔愣地看着身旁头戴冪篱的李绥,不起波澜的瞳孔内泛起了阵阵涟漪,心下却有什么似在勾动着他。

    “这位女先生所言极是,老朽在此有礼了。”

    就在此时,又一个声音响起,惊得在场众人皆诚惶诚恐转过身去行礼:“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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