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舍腰蜂-《昆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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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蜘蛛作为子女的食物,这是舍腰蜂的一种本能。你没有任何办法使它相信,除了蜘蛛以外的小蟋蟀也不错,也可以和蜘蛛一样当做食物。不过,假设舍腰蜂吃的最多的那种蜘蛛,也就是长有交叉白点的蜘蛛变得非常少了,那样的话,舍腰蜂它也不会让它的孩子挨饿。它会去选择其他类型的蜘蛛猎杀,带回来给它们的子女吃。这种选择就是辨别力。

    昆虫将来有没有可能进化呢?就算是有,推动它们进化的也是辨别力,而不是本能。

    还有一个关于舍腰蜂的问题,那就是关于它来自何方,也就是它的祖籍。

    我们已经知道,舍腰蜂在我们的房子里寻找着火炉的热量,因为它的巢是用软土的筑成的,湿气会把它融化成一摊烂泥,它需要的是一个干燥的场所。看来,热量是黄蜂生活中所必要的。

    那么,舍腰蜂为什么会如此需要热量呢?为什么它总是感觉太阳提供的热量不够用,而是必须去人类那里寻找火炉之类的人工热量呢?这些问题都让人怀疑,是不是它原本不是生活在这里的动物。它原本生活的地方非常干燥,而且热量充足,就像沙漠那样。那么,它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侨民呢?或者是被海水卷过来的。它是来自有枣椰树的陆地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理解为什么它们同其他的黄蜂有如此大的差别了。除了它之外,其他的黄蜂都是避人的。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的话,会随之而来很多问题,比如,它们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在人类还没有开始建造房屋以前,它住在什么地方呢?没有烟筒的时候,它把幼虫隐藏在哪里呢?

    舍腰蜂在人类屋子里建巢的历史可能会相当悠久,也许能追溯到人类的原始时期。那时的人类生活在山上,用燧石做武器,用兽皮做衣服,用树枝和泥土造房屋,可能在当时这些房屋就已经留下了舍腰蜂的足迹。一个用黏土制作成的破盆,一件用狼皮或者熊皮做的衣服,都有可能成为舍腰蜂选择筑巢的地点。我还有一些疑问,当时它们把巢建在用树枝和黏土造成的粗糙的壁上的时候,会不会也像今天,优先选择那些靠近烟筒的地点呢?尽管当时的烟筒和我们现在所使用的烟筒不同,但是,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如果舍腰蜂在古代就已经同人类共同居住的话,那么它所见到的和经历过的人类进步一定非常多,并且,它也从这些进步中得到了不少文明的利益。这些人类不断进步的幸福,也被它转化成了自己的幸福。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天花板逐渐出现在了人们的生活中,还有在烟筒上加管子。当这些进步发生的时候,我们可以想象,这些怕冷的小昆虫会悄悄地对自己说:“多么舒服啊,让我们在这里安居吧!”

    这个问题我们还可以向更深处追究。那就是在人类还没开始建造房屋的时候,甚至是还没有出现人类的时候,舍腰蜂又是在哪里造房子的呢?这不是一个孤立的问题,我们还可以问:在没有房子、屋檐、烟筒之类的东西之前,燕子和麻雀这些动物又是在哪里筑巢的呢?

    燕子、麻雀、舍腰蜂这些动物的出现是在人类之前的。显然,当时它们是不能依靠人类的。在此之前,它们就已经具备了高超的建筑技艺了。

    在人类出现之前,舍腰蜂住在哪里呢?这个问题困扰我已经有三四十年了。

    我们在屋子外面找不到它们的窠巢的痕迹。无论是在空旷的广场,还是荒丘的草地里,我们都找不到舍腰蜂的住处。

    最后,经过我长时间的研究和不懈的努力,终于取得了回报。在西南边的那个采石场上,堆着许多碎石头子和废弃物。据说它们在这里已经堆积很长时间了,有几百年之久。堆摆在人们面前的这个乱石堆上积淀了几个世纪的污泥,历经了几百年的风雨。这个地方生活着田鼠,我寻找它的时候,幸运地发现了舍腰蜂藏在乱石堆中的的巢,而且还是发现了三次。

    这三个巢与我们在屋子里发现的没有什么不同,也是用泥土做材料制成的;外面的那层起保护作用的外壳,也是一模一样。

    对于舍腰蜂来说,这个地方很危险,但这种危险的环境并没有使得它进化得更聪明。偶尔我们也会看到,舍腰蜂把巢筑在石堆里的那些不触地的平滑的石头下面。

    我由此推断,在还没有入住人类的房子之前,它们一定是把窠巢建筑在这类地方的。然而,这三个巢的形状让人惨不忍睹。它们已经被湿气侵蚀坏了,茧子也被弄得粉碎。周围没有厚厚的土来保护它们,它们的幼虫也已经被田鼠或别的动物吃光了。

    这些荒废的景象让我吃惊。我来到邻居的屋外,看看能否挑选一个适当的位置当做舍腰蜂的建巢地点。事实很显然,母蜂不愿意听我安排,虽然看上去很惨淡,但是它还不至于绝望到这种的地步。如果是气候的变化使它不能像老祖先那样在室外建巢,那么我敢肯定,它就是一个侨民。它很可能来自遥远的异国他乡。可能是移民,也可能是难民,总之是为了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被其他地方收养。

    事实的确如此,它们的老家是那种炎热的、干燥的、缺水的、类似沙漠的地方,在那里,雨水很少,雪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没有。

    我相信,舍腰蜂的老家在非洲。很久很久以前,它们先是到了西班牙,又到了意大利,最后来到了我们这里。这一路上可以说是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它没有越过长着洋橄榄树的地带,再往北去。它的老家在非洲,而现在留在了我们这里。

    据说,在非洲它经常在石头下面建巢。它还有一些同族、同宗的亲戚住在马来群岛,在那里,它们也是住在屋里。

    无论是在世界的这一边,还是世界的那一边;无论是地球南边的非洲,还是地球北边的欧洲,甚至是马来群岛,它们都有同样的嗜好,那就是:蜘蛛、泥巢,还有人类的屋顶。

    如果有机会去马来群岛,我一定要翻开乱石堆,找出它们的巢穴。如果我在翻开一块平滑的石头之后发现了它们的巢穴,我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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