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北昌行之一三一-《美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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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阿念就是凭着这道政令,把胡文江仁两家的户籍迁到了北昌府。

    当然,邵将军查江副使的老底,不会这般不细心,邵将军之所以会入坑,实在是,沙河县是什么地方啊,那是阿念老巢,阿念在沙河县经营六年,那里的庄典史就是阿念一手提拔的,现在庄典史还年年给阿念拜年呢。邵将军会入坑,实在太正常不过,庄典史家四小子就在阿念身边当差,有人到沙河县查阿念的老底,怎么可能不入坑啊!

    阿念就这么把邵将军给坑了。

    坑的邵将军灰头土脸。

    阿念亲自将江胡两家之事的因果写信告知李巡抚,因为当初邵将军参的是江胡两家,江仁胡文都是商贾,并没有上折自辩的资格。这事儿就得李巡抚来查,如今阿念告知此事因果,李巡抚复查之后还骂一句,“这小子,年纪轻轻,做事如此老道。”

    同时,阿念还把江胡两家这些年给北昌府捐银子的事在信里都同李巡抚说了,还说这是义贾善行啊,咱们衙门可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啥的。

    总之,各种吹嘘,把江胡两家夸得跟什么似的。

    不过,实在也是这两家不是那等吝惜银子的主,每年捐银子啥的,都不手软。而且,绝对没有偷税漏税之事,两家把善事做在前头,又有阿念这里,自然不会叫他们吃亏。

    李巡抚把自己的调查与各种证据再加润色,往朝廷一递,各种数据说明,邵将军那封折子,自然不了了之。也就是今上待武将宽厚,没说什么,不然,凭邵将军这武将管文官之事,本就是逾越,你要是告倒了,这没的说,结果证明是诬告。

    朝廷虽没说什么,但可想而知,对邵将军也绝没什么好印象。

    邵将军气得,据说在家砸了一套最喜欢的琉璃盏。可就这般怒火中烧,邵将军还得去纪大将军那里解释一二,他诬告未成,此刻最需纪大将军庇护。

    纪大将军叹道,“你自有单独上折的权力,只是,上折子之前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咱们武官,本不好管文官之事,此事,何其逾越?那北昌巡抚李大人,虽是寒门出身,其内弟却是今上姑妈寿宜大长公主的驸马。何况,李大人今已是连任九年巡抚,我并非为江副使说话,你此举,先得罪了李巡抚,那可不是好相与的。不然,你觉着江副使有这样天大的面子让李巡抚为两个商贾这般美言,无非是与我们赌一口气罢了。”

    邵将军听的,冷汗都下来了。

    邵将军道,“我就是难咽那口恶气,故而,一时鲁莽。”

    纪大将军道,“这有什么难咽的,阿邵啊,事情是你那内子与你那继女起的心思,你说说,要是当时被她俩算计了江姑娘,我这里,你要如何交待?你可曾想过我的难处?”别看纪大将军沙场征战,杀人无数,其为人无半点儿血腥之气,相反,近来上了年岁,他对下属越发温和。

    邵将军满面愧色,起身单膝跪下,沉声道,“属下知错了。”

    纪大将军双手扶起他,温声道,“你较我年轻,我总有致仕的那一日,当初,你那继女有意阿珍,你以为我为何不应此亲事。阿邵啊,你我倘为姻亲,你焉能再接我的位子?你呀,你不懂我的心呀。”

    先时种种,邵将军多为情势所迫,不得不来纪大将军这里求援。唯纪大将军此言一出,邵将军当即眼眶一热,哽咽道,“属下辜负大将军栽培!”

    纪大将军看他虎目含泪的模样,心中亦不好过,令他坐下,为他思量对策。纪大将军道,“李巡抚那里,我来与他说,他扳回这一成也就罢了,如果再抓住此事不放,我也不会任人欺负我的手下。江副使那里,你莫要再耿耿于怀了,咱们这些年的交情,江副使呢,又是我的姻亲,阿邵,别再令我为难。”

    邵将军苦笑,“只怕江副使不肯放过我。”

    纪大将军虽有些为难,依旧道,“豁出我这张老脸,我来与他讲。”

    邵将军感激涕零。

    何子衿因纪大将军为邵家说情一事,深为不悦。

    何子衿私下都说,“要早知纪容这般行事,当初就不该定这门亲。”姓邵的三番两次寻衅,何子衿的意思,必要痛打落水狗的,这时候,就当一鼓作气把姓邵的干掉,不想纪容反来说情,请江家莫要再追究邵家。

    何子衿焉能咽下这口恶气!

    阿念悄声道,“勿恼,我看纪容怕是要下手了。”

    “下什么手?”

    “姐姐怎么不想想,姓邵的先是背着纪容插手北昌府之事,得罪了李巡抚。之后,自己弄了满头灰。现在又求到纪容跟前。我已是打听过了,李巡抚因邵将军上折子参奏之事极是不悦,着人来找纪容要个说法。姓邵的要是真参成了,纪容都不见得高兴,何况这事儿根本没成,反闹没脸。纪容倘是训斥姓邵的,这还好说,证明姓邵的尚有一线生机,偏生纪容好言好气,还亲自到我这里为姓邵的讲情。若我猜的没错,纪容就要对姓邵的出手了。”

    何子衿有些不信,“真的?”

    “姐姐只管等些日子就是,姓邵的毕竟正三品,若是我来出手,一则以下犯上,二则我毕竟是文武转武职,根基未稳,先时不过取巧给他个没脸。可要说真正扳倒他,并不容易。纪容不一样,纪容是北靖关统帅,倘他下定决心,姓邵的绝无活路。”

    何子衿道,“那纪大将军来咱家岂不是正话反说?”

    阿念微微一笑,“这样的事,不正话反说,难道还堂堂正正的说不成?你知不知道纪容在北昌府有个别号?”阿念未卖关子,轻声道,“当初老余巡抚在位时,有一回骂他做疤脸狐狸。他掌北靖关大权多年,岂是易与之人。你想,当年老余巡抚在北昌府何等威望,纪容不过流犯出身,因势崛起,论在这北面儿根基,哪里能与老余巡抚相比,连老余巡抚都忌惮他三分。姓邵的犯他忌讳,这回定难善终。”

    何子衿轻叹,“这人实在心机深沉。”

    阿念一笑,“姐姐着相了,做官的,没点儿心机早叫人生吃活剥了。今咱们在说人,说不得在人眼里,我也是心机深沉之辈。”

    何子衿想一想,笑,“要不怎么咱们两家就做姻亲了呢。”

    阿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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