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一个青楼出来的妾室和府上下人私通,沈延庆自然不会多说,也知晓自己儿子前头因着云乔之事憋火,便由着他撒气。 甚至有心让云乔知晓柳姨娘这事,好让云乔知晓,他们沈家饶过她,是天大的恩情,盼她日后在那位权贵跟前,念着沈家几分好,为沈家美言几句。 一板子又一板子打得柳姨娘白嫩的身子皮开肉绽,痛叫哭喊声不止。 云乔早就睡下,却被这凄厉哭喊声惊醒。 她将衣裳穿得齐整后起身,又披了件外袍,推开卧房的门立在檐下,蹙眉奇怪地看向院门的方向。 此时院门紧阖,云乔瞧不见外头的景象,却能清楚听见柳姨娘的痛喊声。 小丫鬟跟了出来,也是纳闷。 “咦,那不是柳姨娘的声音吗,白天还耀武扬威的,眼下是怎么回事?” 云乔摇了摇头,扶着小丫鬟出去,行至院门处,正巧听到了沈砚的骂声。 沈砚话语骂得极为难听,比之今日羞辱云乔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丫鬟怕得很,拉着云乔就要回去。 云乔抿唇未曾回身,片刻后,轻轻推开了院门。 外头板子打个不停,一地鲜血淋漓。 白日里还和云乔耀武耀威,满目张扬恣肆的柳姨娘,此刻却被打得奄奄一息。 云乔攥紧掌心,扶着丫鬟,走了过去。 沈砚瞧见她也是憋火,想要打骂,却被一旁的沈延庆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云乔那奸夫,身份高贵得罪不起。 这柳姨娘的姘头,却只是家里个奴才,自是可随意打杀发卖。 沈砚吩咐打板子的下人狠狠地打, 柳姨娘只剩最后一口气儿吊着,昂着赤红的眼,怒瞪沈砚和她那姘头,歇斯底里地骂: “沈砚!你自己不中用,还怪我去外头寻快活吗?你浪荡不堪,去楼里都得找不下两个妓女一道在榻上伺候你,我偷人又怎么了?” 她骂声未歇,又指着那姘头:“还有你,我真是瞎了眼!以为你同我是真心的,呵,多可笑,楼里的妓女,也想着有真心。” 云乔身子轻颤,远远望着柳姨娘,眼眶里蓄着泪水。 柳姨娘是个性子张扬的女子, 她肤浅,轻浮,浪荡, 世间形容女子的一切恶毒词汇,似乎都能用到她身上。 她也好似和云乔完全不一样。 可云乔明白,在某些地方,她们是一样的。 一样的身不由己,一样的可怜可悲。 她从来没有恨过柳姨娘, 甚至,她很可怜她。 可怜她和自己一样,被命运反复羞辱拉扯, 从来无法真真正正地,握住自己的前路。 她们被一个浪荡不堪的男人,困在宅院里,彼此争斗。 云乔恨沈砚,恨这吃人的宅院,恨这世道对女子的规训折磨,恨人间种种不公。 却从未,真正恨过柳姨娘。 她攥紧掌心,拂落丫鬟的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缓步走向柳姨娘。 那柳姨娘昂起头颅,一如往日每一刻一般张扬,望着云乔恨恨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吗?我告诉你少夫人,你别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来日!” 是啊,她的今天,或许就是云乔的来日。 云乔心底说不清的难过,望着柳姨娘的目光,复杂晦暗。 柳姨娘话音刚落,又被身上那一阵阵带着铁钉的板子,打得口齿呕血。 一大片的血从口鼻呛出,柳姨娘终于,终于没了说话的气力。 她低下了她高昂的头颅,那双涂着鲜红色蔻丹的手,无力垂下。 咽了气后,仍睁着眼睛。 下人气喘吁吁停了打板子的动作。 云乔瞧着月光下,赤条条压在地上,满身血肉淋漓的柳姨娘,手颤得厉害。 浸猪笼也好,生生打死也罢。 对于这个世道而言, 无论是深宅大院,还是市井村头, 一个女人活生生的性命,不及那贞洁牌坊十分之一重要。 柳姨娘被扒光,被羞辱,被以这样不堪的姿态,活生生打死。 周遭所有的人, 行刑的下人,她喊过数载相公的沈砚,同她偷情缠绵的情郎…… 所有人, 或陌生,或亲近, 没有一个为她不忍,为她不公。 相反,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死有余辜。 云乔颤着手,解下身上披着的外袍,屈膝半跪在地上,将那外袍盖在了柳姨娘血肉模糊的身上。 无声掉了滴泪, 唇瓣轻颤,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 “黄泉路上阎王殿前,若是有来生,记得求一求鬼神,下辈子,别在这世道托生做女子。” dengbi.net dmxsw.com qqxsw.com yifan.net shuyue.net epzw.net qqwxw.com xsguan.com xs007.com zhuike.net readw.com 23zw.cc 第(3/3)页